我的成绩总体上还算不错,也从不会被考试吓倒。回想1948年,我参加普通水准考试(当时叫学校证书考试)时,班上其他男生都取笑我,因为那天早上第一场考试,我穿一身正装去了考场。那是我唯一的一套正装,而且已经太小了,但当时对我而言穿它并不傻,因为我认为考试是个重要场合,理当相应地郑重对待。 大约十年后,我在牛津参加毕业考试时,又盛装打扮了一番。不过这一次,没人笑话我,因为我们所有人都穿着正装,系着白色
1 奶奶有棵树,不叫桑、柳、榆,人间唯一,叫人树。 我曾经工作的地方,是个距老家三千公里的小县,不长树。硬要栽棵树,即便用心养护,过不了几年,也就先黄了梢。那些年,我时刻想念奶奶的树,想念那棵人树。 也许这份想念感动了上苍,使我有机会调到了距老家五百里的本省省会。接到调令,没通知任何人,我就直奔老家而去。至今为止,也没老家的人知道。 为什么?因为还在路上,我就看见了那棵树。当时迷雾重重,能
1 白色、略有些生锈的铁栅栏打开后,随着挤挤挨挨的人流,他们从那条有着缓坡,最后一直倾斜到海里的栈桥朝轮渡走去。栈桥是用花岗岩长石块倒插在地上筑成的,路面不够平整,但却很结实,足以抵御时时冲刷海岛的惊涛骇浪。此刻,军绿色的登陆艇已经把船艏那块巨大的钢甲板放了下来,两端由胳膊粗的铁链分别牵引着,稳稳地搁在栈桥上。 在卢玉民指引下,他们几个很快地跑过那块钢甲板。甲板中间是实心的,两头却有些隔空的地
1 夏法尔的心丢了一颗。 张开嘴,哈出的雾气变幻出不同形状:父亲是球形,代表衣食富足的明天;母亲是楔形,类同于那双断了跟的赭红色高跟鞋;夏法尔的不规则,转瞬被一阵乍起的冷风吹散了。一个头戴毡帽的中年男人站在他们面前,推门前没有敲门,夏法尔有些耿耿于怀。父亲与这陌生男人拥抱在一起,身体的碰撞迸发出夹杂着晨雾绵柔又冷冽的寒气,夏法尔打了个喷嚏,传染到母亲,最后是男人,父亲哈哈大笑几声。这间狭窄的屋
一 我见梁九站在舞台上,正是满天风雪时。这雪下得可好,台上覆盖着薄薄一层。梁九在那耍呢,脚上好像套着冰刀,左右上下自如旋转。滑行的梁九跑到台口。他大吼一声,声音凄厉。黑夜里乡民刚吹起来的旱烟红点挨个熄灭。此时台下掌声炸响,梁九要开始讴了。 其实他讴什么已不重要。光梁九这大雪中潇洒的做派,已让人十分感动,更何况他还光着膀子。光膀子的梁九如下地的农民,额头上竟然出现细细的汗珠。他口里哈出来的白气,
一 说是跳舞,不如说是在练习,因为动作笨拙,一点都不连贯。路明被女人古怪的舞姿逗笑了,这时他才发现她那么矮小。圆鼓鼓的小腿上,绿色静脉拱来拱去。路明扭过头看墙角的猫。那猫径自跳上床,女人顺势倒下,卧在蓝色床单上,手指将猫抚摸。猫并不领情,走开,蹿到床头。路明的后颈有点发痒。刚才和女人在床上撒野的时候,不知是不是粘到了猫毛,浑身都开始不自在。 你平时在哪跳舞? 我刚跟着老师学。 看到你练习了
一 我推门而入米粉店照例点一份小碗牛肉面,胸前穿戴白色肮脏围裙的舒尔茨正在低头刷手机。我怎么知道那就是舒尔茨?他在裸女高跟鞋下匍匐蠕动的怪异图画以及家门口穿米色条纹西服黑色皮拖鞋歪着头拍的照片都在提示我。那张皱巴巴闷闷不乐的猥琐面孔我真是再熟悉不过。 你要什么?舒尔茨完全没听清。他游离的眼神从镜片上缘飘来找我确认。你要面,还是要粉?小碗牛肉面,要是面没有了就下米粉。能吃辣吧?我不怕辣,记得加一
一 表现主义画家奥斯卡·科柯施卡1886年出生于奥地利,1911年与大他七岁的寡妇阿尔玛·马勒相爱。阿尔玛脖子细长,面容忧伤。在科柯施卡为她作肖像画时,双手神经质摆放。经历三年相互折磨,阿尔玛单方面结束这段恋情,此时一战爆发。科柯施卡决定制作一个和阿尔玛一模一样的娃娃来缓解思念。为求逼真,娃娃制作完成后,科柯施卡委托阿尔玛的私人裁缝为其制作衣裙。此后科柯施卡带娃娃一起乘马车、听歌剧,模仿还未和阿
一 你给我的邮件里问宋朝的老虎,想来是要用在新的小说里。我虽对历史感兴趣,但对宋史并不熟悉。勉强翻检史料,找出几例仅供你参考。 《曲洧旧闻》卷四《芙蓉禅师取虎子暖足》:“芙蓉禅师抱来一只乳虎放在脚下取暖。小老虎不嫌他脚臭,用头轻轻去蹭。他抚摸虎背,宛如慈父。母虎寻不见小虎,林中长啸,惊起院里飞鸟。庭中泡桐树叶簌簌下落,烛火摇曳映上窗纸。小老虎听见母亲呼喊,起身低鸣。芙蓉禅师拿起身边白碗,放鼻下
推荐语:雪弟(惠州学院) 阅读《寻找撒弥恩》,无疑是有难度的。这种难度主要来自于三个方面:一是叙述者“我”的身份的多变性。在叙事人称上,小说采用了第三人称与第一人称的混合人称。其中,采用第三人称叙述的章节是清晰可辨的,但第一人称叙述的章节则是含混的,“我”有时是指刘放,有时又是指杀手;二是“我”作为杀手身份的指向比较隐晦。小说中的“我”,作为刘放的身份出现时,自然是十分明了的,但作为杀手的身份出
1. 我的堂弟陈平根 我的堂弟陈平根,初中毕业,经他叔介绍,在县邮电局谋得一份送报的工作。村里人说他负责为全乡十一个村委送报,而只有我,很正规,且带有无比羡慕的心情,称之为“邮递员”。 陈平根的干净整洁是全村出了名的。他每天临出门时,都要将那双洁白得不能再洁白的运动鞋刷了一遍又一遍。他的那辆邮递自行车也永远泛着青绿色诱人的光泽,这也是他每天傍晚在分拣完全乡的报刊、装进邮包后擦拭的结果。 当时
壹步穿城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我却总是再次踏上同一块土地。 一次次证实,只要曾经到过的地方,无论隔多久,无论是什么机缘,我总会再次抵达,哪怕是意料之外的二十年、三十年。所以,我总是去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方,以免固步自封。然而,一次次猝然重返,让我怀疑命运是否一直在带我兜圈子,如同那个推巨石上山的人。 落户成都是在十年前,之前在川北一个山村出生,在村子对面山下另一个村子读小学,又到山背面另
1 义乌火车站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大雄伟,它坐落于僻远的郊区,周围可以看见一座座低矮的山。我从火车站走出,看见站前广场都是摩的和三轮车。我打了一辆摩的朝拉链厂飞驰。 母亲站在拉链厂门口等我,看到我,她满脸喜悦。在这之前,我从未看过母亲如此高兴。母亲带我往拉链厂里面走,却被一个黄头发的女人拦下。她对母亲破口大骂,说这里不是你家,谁想来就来。母亲苦苦哀求女人,差点给她下跪,女人才肯放行。后来我才知道,
1 洛城(LA)有漫长的夏天。 登机前,朋友赠诗:“我只愿,群山的峰顶处,长满高大的乔木。”走出机场,果然满眼巨树参天,群山在远方。天蓝得耀眼,一蓝,就蓝了好几个月。每天都蓝,也有点儿恼人。因为要想忧郁,得另找理由。 开头三个月,一直努力适应全新的景观。比适应景观更迫切的,是适应并不新鲜的文书体系。要租房子,得有驾照或ID。要办ID,得有固定居所。文书体系里常见的死循环,东边常有,西边也常有
1 当基伍湖的晨雾尚未散去,长江的浪花已随着电波传来东方的问候。在这个被数字信号重新编织的非洲清晨,中文的音节,正以最古老的象形文字密码,为布隆迪青年破译着未来的方程式。语言,这璀璨的星斗,在全球文明交融的时代浪潮中,照亮了沟通之路。而中文——这颗跨越山海、辐射全球的明亮星辰——在非洲心脏布隆迪的热土上,已成为青年们洞见未来、为人生增值的战略投资与金钥匙。 2 布隆迪的雨季总是来得
麦尔岛发生了一起枪击案,一条狗被枪弹击中死亡。 虽说不是一件很大的命案,但这件事引发了当地人的广泛议论,影响了岛上人的想法。 一 麦尔岛是一个生活小区,这里没有商业区大楼,也没有嘈杂的街道,周围布满草地和树林,加之有一片湖水,成了很多购房者的选择住地。 伊米莉就在这里安置了新家。 一幢独立的小楼房是她、丈夫和四岁儿子西蒙三人的家,房子的前面离路边不远,出门方便,后院门外是一条小路,穿过小
春天,我在院门外捡到一只受伤的小喜鹊。 在我心目中,喜鹊是蓝天白云间的精灵,是能给人带来吉祥喜庆的天使啊。我为它治伤,捉青虫喂它。到夏天,这只小喜鹊已长成大喜鹊,伤口也要痊愈了。我担心它日后会飞走,就剪去了它翅端的羽毛,放养在院子里。 自从有了这只喜鹊,我心里常涌出一种喜事将至的预感。尤其是清晨被叽叽喳喳的叫声唤醒,睁眼看到它站在窗台上,初阳在窗玻璃上喷溅时,我就觉得自己的整个家, 都被无边无
在小镇东边的雨巷深处,藏着一扇长满青苔的木门。门上挂着一块楠木牌,上面写着“记忆当铺”,字都快被时间磨没了。只有下大雨的时候,那些老旧的纹路才会像刻在石头上一样露出来。每个月圆之夜的半夜,门上的铜沙漏就会发出蓝光,像一只半睁的眼睛,默默看着巷口那些迷路的人。 阿明第三次站在店门前,西装口袋里的解聘书已经皱巴巴的了。老者从阴影里递出一盏煤油灯,灯芯上的火星一闪一闪的,照着他眼角的皱纹,忽明忽暗,就
昨天夜里,他梦见了狮子。 今天天一亮,他就背起猎枪,独自往山上去。 那头狮子真是好样的,鬃毛浓密,牙齿完整尖利,吼声低沉富有磁性,声音不刺耳却能传很远,极具压迫感。他边走边在脑子里勾勒出那头狮子的模样。那头狮子吃了足足三头鹿,不对,应该是四头,也好像是四头半,剩下的半头被他叼着喂它的崽子去了。他的记忆到这里出现了问题,导致这个梦的后半部分跟着一齐坍塌,他试着把碎片拾起来,却怎么也拼不到一块。
小镇的午后总是慵懒的。远处传来卖豆腐的梆子声,三三两两的脚步声从路上踏过,又渐渐远去。我闭上眼睛,让槐花的香气沁入肺腑。这香气让我想起阿青,她总说槐花甜得发腻。 “是林老师吗?” 我睁开眼。一个系着褪色围裙的女人站在我面前,手里提着装满酱油瓶的网兜。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绺碎发被汗水粘在颈间。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阿青的眼睛依然那么黑,像是能把所有光都吸进去。 “阿青。
肉身 这临时的水域,浮不起多彩的云 吐不出凛冽的风,不透彻的情愫 悬于欲念的崖边,涂饰深谷 内里灌满险象,饮下这暗夜 用黎明之鬓角,捧出火的密语 老人与鹅 白羽的愤怒展开追击—— 喙如铁钳,拳脚如雨点 老人踉跄的裤管上 溅满泥浆与倔强 预期的危机,并未发生 它突然弯下脖颈,雪白的降旗 现在它悬垂在老人腰间 像驯服的云朵,被天空收回 塔尔寺——元宵节 端详的老人盘坐山
一棵树 一棵树,是鸟的树,声音的树,光的树 也是黑暗,寂静和绝望的树 因为树上的果子被摘了 叶子落光了 因为我小时候拿弹弓打过的鸟 早飞走了 而我还在中年的午后 靠着它对着天空张望 沼泽 不管生活如何,心里一直藏有 一块沼泽 清晨,阳光照在窗台上 窗台上的几盆绿植 迎着光,湿润,对光无惧无畏 风吹动窗帘,但吹不动它们 我伸出手去摘干掉的叶子 风吹到我手上,但吹不到
沙枣花 土墙,旧院子,沙枣花开满 河西的端午就来了 树枝悬于木门,不分贵贱 细雨落上沙枣花,随后是我的啼哭声 那年,我的村庄乘兴而来 看见沙枣花,又败兴而归 那么多无用的香,给买卖人,给收尸人 也给我绝望的母亲 光洒过的地方 挨过的黑夜太多 就想晒晒太阳 身体里生锈的江山 阳光下哔啵作响 日复一日地蹚过大河 刺都软下来了 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刺 软不下来的 都会被
在云端 被气流托举时,自己也是一根羽毛 你飞升,漂浮。察觉不到重量 轻盈使你有种错觉—— 从高空俯瞰大地。各种方块、色盘 和线条搭建起来的世界 那些曾揪紧呼吸的事物,此刻小如蚁穴 舷窗外,几万朵白云永恒地悬浮 从惯常的仰望到平视 视线被无限扩散。目力所及 却仍在云团之外。你所执着的美 在蓝釉般的背景下徒有一片空泛的白 当机身在云团里颠簸 你被这些蓬松的空白整个吞下 而进
植物旅行者 快五月了,可是山顶依然在下雪 雪落下时,大地的眼眸聚起迷雾 山阴后植物的喘息有多热烈 岩画就能凿出多少神秘的图像 马蹄的曲线踏过每一个云朵斑斓的黄昏 鸿雁栖身之地正在加速流逝 雪中的诗人起身,摇摇晃晃跨过冰面 向着青草生长的方向行进 为遇见的每一种植物写一首诗 写慌乱的草籽,倔强的芨芨草 写独立山巅的寂寞的雪莲 南方不见苔原枯荣的身影 凝固的湖泊里去乡人的泪水
野鸡之死 家乡的山地里,总有生物出没 一片久经干旱的花生地,终于迎来属于它的荣光 往年,这个时候,花生早已收进仓库 按照推理,它预知这片土地已无人至 可以当作窝居的后花园,自由觅食 它预知了自己的推理,对于 未知的危险,却不甚在意了 它挺着肚子,骄傲的头颅高高昂起 大摇大摆,几根漂亮的尾雨 在荒地画出一道一道虚构的弧线 在这世上,有什么比饱腹更重要呢 大概是这可恶的虚荣心了
张师奶的《雨中的人》(《作品》2025年第1期)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独特的叙事风格,勾勒出一幅关于回忆、失去与孤独的画卷。在这部作品中,作者巧妙地运用隐喻、意识流等手法,将主人公许华年的内心世界与外在环境融合相连,让读者在文字的流转中感受到生命的温度与命运的无常。 回忆,是小说《雨中的人》最为核心的主题之一。许华年对“她”的回忆,如同雨中的涟漪,随着晕圈的扩散,荡漾出淡淡的忧伤。这些回忆跳出时间的园
张师奶的中篇小说《生人将近》(《作品》2025年第1期)是一部富有哲思与文学实验色彩的科幻寓言,它以多重叙事结构、哲理性语言、碎片化的记忆、赛博朋克的世界设定,编织出一场关乎“存在”的叩问——我们是谁?我们是否真正活过?读过,才明白《生人将近》悄无声息地揭示出谜底:我们终究是彼此的陌生人,唯有在靠近彼此、靠近真实自我之际,才真正“将近”于生命的本质。 全书分为五个部分,从第一章“水面以及水面之下
1991年列斐伏尔的《空间的生产》一书英译本出版,在西方英语世界引起了社会理论的后现代地理学转向,或称空间化转向,即“列斐伏尔转向”。研究者埃尔登对《空间的生产》中提到的三元辩证法观点做如下理解:感知的空间是一种物理的空间;构思的空间是一种精神构造和想象的空间;体验的空间则是一种在日常生活中被加工过的空间。这里所提到的空间,即通常而言的“物质空间、精神空间和社会空间”。张师奶的小说《黑羽毛》(《作
阅读张师奶的作品时,感觉其就像是一位痴迷与执着于神秘主义的导演,生怕剧情被提前剧透一般,就连参加演出、拍摄、制作的相关人员也不知影片的全部内容,到底在讲什么。他亦像是一方小世界的创造者,任凭生活在其中的生灵如何实践、参悟,也绝难窥其真义与全貌,完全符合“一千个读者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种好作品的特征与要求。只是,在如今这个快节奏、已经浮躁了的社会氛围中,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平心静气地将书真正地读进
如果读《畏光症患者的一生》时,我们能感受到张师奶的成熟,那么在《黑羽毛》中,青年人的锐气则一览无余。这篇小说短小精悍,以诗意的荒诞包裹尖锐的社会批判,以灵动的笔触探索自我和世界,勾勒出了Z世代年轻人跃动着的个体精神和自我意识。 《黑羽毛》完成了在感知秩序中寻找自我,在解构秩序中认同自我,最终救赎自我的整个过程。人是群体动物,身处家庭、学校、职场等不同属性的共同体当中,有各种各样的社会身份,惯于在
1985年我入读潮州师范,因为不用参加高考,闲暇的时间很多,便开始大量阅读现当代文学作品。这是我文学生涯的开始,通过阅读,我意识到有一条区别于他人的人生道路在我的面前铺开。至今我非常感谢年轻时代的选择,它让我浮光掠影的生命有机会与更永恒的事物结合在一起。我知道大多数人的生命只是在求生存的链条上随惯性稀里糊涂奔忙,在追求物质、金钱、权力,过好所谓生活,在生儿育女和无知无觉中耗尽了生命;对于周遭的事物
我与《作品》杂志结缘是在24岁,这是一个很多文学史上的大作家们成名成家的年纪,因此这也成了许多懦弱者为自己放弃文学找的借口。在这里,我仅以一名90后作者的角度谈谈我与《作品》杂志交往的八年时间中的成长故事。 我的短篇小说处女作《在蔚蓝蔚蓝的天空下》发表于《作品》杂志的2016年第4期“90后推90后”栏目,主持人是郑小琼老师。这篇小说实际上完成于2015年冬天。故事发生在济南边缘地区的城中村,一